凭什么这么贵
作者 | 格子 实习生谢美浴
编辑 | 肇瑞
“一个月收入20万元，这在行业内也只能算中规中矩的水平”。
程女士以加盟的方式开了一家宠物殡葬店。近日在谈到这家店的经营情况时，她如是告诉《宠业光年》。
疫情之下，不少行业都面临经营困难，而宠物殡葬行业却如火如荼，从业商家也多了起来。
据企查查数据，截至今年5月6日，我国有14651家企业经营范围含“动物无害化处理”，1825家经营范围含“宠物殡葬”的企业 （两组数据有重合）。
火热背后，是暴利。
以北京地区为例，在网络平台搜索“宠物殡葬”，排名靠前的机构为一只宠物狗提供殡葬服务的价格从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
而这还只是宠物殡葬消费的环节之一，宠物墓地的费用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曾经有媒体报道，北京某宠物墓地一平米售价高达4万元，逼近北京部分地区的房价。不过，也有便宜的，只需要千元左右。
如同大多数新兴的业态一样，宠物殡葬这个赛道在一片繁荣之外，还有许多乱象。
收费没有统一标准，店主随意收费；宠物墓地到期后经营者跑路，宠物主人只能自筹资金续租……行业不断有负面消息爆出。
某本地生活服务平台上，关于宠物殡葬馆，有不少差评。
“地方也很小,整理过程也只是拿湿纸巾擦了一下。”
“头一天打电话联系说可以火化，去了以后又说不能火化了，说是要找什么合作单位火化，只能看火化视频。”
“……”
01
情感撑起的消费赛道
杨婷婷是宠物行业服务品牌嘉乐伴的创始人，也是小红书上宠物行业的KOL。她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宠物行业的观察人员。
平时杨婷婷会留意宠物行业链条的上、中、下游以及前端门店的发展情况。近两年她也接触了很多正在调研，或是已经进入宠物殡葬行业的人。
在她看来，不管是在关注度上，还是在实体门店的数量上，宠物殡葬都有明显的增长。至于背后的原因，杨婷婷认为：
“这几年宠物的家人属性突显出来了，那对于生老病死的处理就不可避免，而且我们中国人有好好送最后一程的这种风俗。在这种情况下，宠物丧葬作为宠物行业的细分，或者说作为市场空白点，就开始被人注意到了。”
艾媒咨询发布的《2021年中国宠物经济产业研究报告》中，关于养宠原因的调查结果显示，喜欢（66.7%）和希望得到陪伴（47.7%）是主要原因。
宠主对宠物的特殊情感，加之创业者对市场的敏锐洞察，形成了宠物经济中独特的最后一环——宠物殡葬。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宠物殡葬是一项极其需要温度的服务行业，杨婷婷告诉《宠业光年》：
“这个行业之所以存在，就是想要带给家长一些慰藉，这就需要用服务去体现这种温度，从业人员的换位思考能力、共情能力肯定要比较强，才能够打动客户。”
成都天宠的主理人程女士说，她进入这个行业，是因为自己的宠物在去年六月份走了，她在深圳天宠给宠物做了善终，当时的整个服务流程，包括给到她的心里安慰，都让她非常感激有工作者在做宠物殡葬这件事情。
在程女士看来，宠物主人对宠物离世的处理是情感上的需要，而不是用钱去衡量的。“宠物善终，以前只是叫无害化处理，但是现在我们对于宠物赋予了太多感情，尤其是现在很多人都把宠物当孩子养，比如说我。”
在加盟天宠之前，程女士经营过整形医院。“现在很多去做宠物殡葬的人，就是看中了这片蓝海。作为生意人来说，做这个事情之前没考虑过挣不挣钱是不切实际的，我肯定考虑过这个市场是OK的，我才会去做。”
确实，宠物殡葬进入爆发式增长阶段。观研报告网发布的《2021年中国宠物殡葬行业分析报告-市场发展现状与未来前景研究》显示，截至2020年，中国新增宠物殡葬相关企业超过1400家，同比增长510%。
02
月入二十万
做一家规范而专业的宠物殡葬店，投入成本并不低。程女士说，她加盟的品牌店，成本上百万元。
《宠业光年》了解到，程女士加盟的天宠品牌，成立于2017年，承接宠物遗体火化业务。2019年在广东肇庆落地实体总店，如今加盟连锁店已遍布国内各大城市，官网显示，包括总店，目前天宠在全国已有14家门店。
在天宠的官方网站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天宠的业务模式。
天宠的收费标准是方案加体重结合收费，目前共四套方案，最贵的“天宠方案”是5700元起，方案中包括专车接送、科颜氏善终沐浴、定制骨灰石膏等服务和产品。
（天宠官网截图）
此外，天宠还售卖宠物骨灰晶石、宠物纪念丝巾、宠物纪念手绘、宠物克隆等多项纪念产品。
程女士表示，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宠物主人都有宠物纪念品，尤其是骨灰晶石、钻石的需求。“宠物主人更希望能把宠物带在身上，能无时无刻在一起。”
程女士表示，真正的骨灰合成钻石、骨灰合成晶石，成本比正常售卖的商品钻要高得多。
在天宠的官方网站上，骨灰合成钻项链售价9800元，骨灰合成晶石600元/2颗，800元/3颗。
（天宠官网截图）
程女士透露，“不包括买纪念品的消费，我们的均价大概是两千块钱。刚开业的时候，平均一个月善终五十只宠物左右”。宠物殡葬师的工资也十分可观，不过，她未透露具体营收数额。
据程女士了解，成都的宠物殡葬店在快速增加，“大概一周开一家新店这样的节奏在发展”，“感觉每天都有新店在冒头，但也能看到上架的很多，下架的也很多。”
宠物殡葬这个业务虽然并不算复杂，但做好却很难，杨婷婷告诉《宠业光年》：
“宠物殡葬最大的难点在于流量获取。相对普通大众，养宠人士毕竟是一个小基数，在这个小基数里，去世的宠物又是一个小比例，所以宠物殡葬肯定不能像宠物店一样，可以以一个社区为单位，而是要大范围地去获取流量。”
不管是通过线下跟宠物店、宠物医院合作的方式，还是去跑广告，这些都需要从业者去花功夫。
“宠物殡葬的另一个难点：这不是一个高复购的服务，甚至就没有复购”。程女士认为，宠物殡葬的业务量并不是大问题，因为“比例再小，经不住中国人多”。
而在获取流量的问题上，程女士认为除了从业者自身在媒体上的营销宣传，网络平台也是客户的反馈渠道，所以更重要的还是品牌的力量。
程女士表示，入行之后，她发现经营宠物殡葬，还有一个难点，就是客户市场不成熟。
“比如宠物遗体清理，宠物主人可能会觉得就是简单清洗一下，宠物活着的时候，去宠物店洗个澡也就百八十块钱，为什么在你们这里就要花那么贵的价格？比如囊括宠物基础擦拭的天爱方案，999元起。”
程女士解释到：“去世的宠物不能用热水洗，还要用专门的手法按摩，因为它的四肢都是僵硬的，而且有些宠物走的时候，四肢是挣扎的、表情是狰狞的，我们要让它看起来比较安详。”
03
乱象丛生
程女士称，行业乱象在于先低价引流，再引诱消费。
“很多宠物殡葬的同行，它会低价给你吸引过去之后，再问你想不想再搞束花，可能到最后的消费比我们门店还要贵得多。比如说我们这边报出来的总价是1499元，可能别家告诉宠物主人总价599，但是客户到了可能做到一半，他已经被算到两千多块钱了。”
程女士还提到，很多宠物的无害化处理，流程不合规、环境恶劣，服务配不上价格。
“如果有客户的猫猫是得猫瘟走的，消杀不到位不仅对宠物的不负责任，这种不专业可能会导致很多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发生。”程女士说到。
除此之外，宠物墓地也是一大问题。
去年八月，#宠物墓地价格逼近京郊房价#这一话题登上热搜。
媒体报道称，宠物墓地折算下来一平方米足可以达到4万元，逼近于北京部分地区房价，但这些墓地普遍缺乏资质、不能保障使用年限，甚至不火化直接埋。
同月，有媒体爆出宠物殡葬企业欺骗消费者，经营者土地租期到后跑路，百位宠主只能自筹资金续租。
杨婷婷告诉《宠业光年》：“墓地涉及到土地审批，但目前国内并没有土地审批是用作宠物丧葬的，这块完全是空白。”
针对埋葬用地这个问题，程女士向《宠业光年》表示，
“我们需要客户来提供场地，如果客户提供墓地或是自己的院子里面，这没有问题，我们会去帮他埋，但是如果要埋葬在哪个公园，我们是不会去做的。对于宠物埋葬，我个人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在杨婷婷看来，宠物殡葬的行业监管制度和职业道德规范都没有建立起来，留给行业的可操作空间就非常大，而且宠物殡葬很少有真正可以做到全程陪同的。
用假货滥竽充数、对宠物遗体假火化、引诱消费天价产品……宠物殡葬这个领域，浑水摸鱼者众多。
杨婷婷认为，治理行业乱象，除了法律法规之外，还需要从业者具备一定的自我要求，来推动宠物殡葬这个服务行业的完善。
刘德身是《遗体收殓运输卫生技术规范》（MZT-2019）的主要制定人之一，在他看来，因为宠物殡葬行业没有协会组织，在法律法规这方面还是空白。
“关于行业乱象，我也尝试联系从业者，成立行业协会，建立健全行业技术规范和行业卫生规范，但因为疫情这事进展缓慢。”刘德身告诉《宠业光年》。
程女士表示：“我们不介意有更多的同行出现，这个市场是很大的，单凭我们一家天宠也做不完，但我们希望宠物殡葬的同行都能规范起来。”
刘德身目前所在公司也涉及宠物养老和宠物殡葬业务，他告诉《宠业光年》:“我们研究了所有涉及的法律法规，决定走绿色殡葬的途径：
对于年老体弱的宠物做托管式代养模式；推出现有宠物纪念树认养，可以把‘宠物骨灰’作为‘肥料’给纪念树施肥等。”
不难看出，健康规范的发展，是消费者和从业者共同的期待。
